狂野土豆泥和螺旋爆炸垃圾桶

21世纪杰出废物代表
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大龄儿童

西红柿骑士与番茄小姐

〇配对为子分×西娘

〇标题党


伊莎贝拉换上红舞裙的时候,并不知道罗维诺会对她一见钟情。

伊莎贝拉·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二十三岁,马德里城最知名的妖女、荡.妇、脱衣舞女郎。她真真假假的事迹被缝进每个醉汉的酒后呓语,寓所门前打碎了至少一车的烂番茄与臭鸡蛋,半个城的女人忐忑不安地嗅闻晚归丈夫的衣领,八条街的婊.子凭着她的艳名招摇撞骗。到了礼拜三她演出的剧场往往水泄不通,木板壁腻着油污汗渍和一万个人的掌纹、红丝绒帐帘哗啦一声抖开虫蛀的孔洞,刚刚学会修理唇髭的漂亮年轻人紧缚腰身、胸前掖着怀表和一叠绣有姓名首字母的手帕,以赫拉克勒斯式的无畏姿态穿越皮背心之山廉价烟草之海只为了一根即将甩到人群中的吊袜带。而万众瞩目的女主角骄傲地舒展光洁的臂膊、褪下最后一层锈绿点子紧身裙,随即轻巧地一鞠躬,迅疾地避入后台。半个小时后伊莎贝拉匆匆穿过阒寂的街道,挺直裹在披风里的深色的脊背,任由蜚语流言在身后蝴蝶似的翩跹而飞。

伊莎贝拉声名鹊起之前并不叫伊莎贝拉,然而真名也早就在流离中散佚了。数年前她挤在一列货厢里随同一车皮番茄来到马德里,手里捧着过去十年间她惟一的亲人,姑母的骨灰。落难的卡里埃多小姐第四次昏倒在街头又醒来时没有再去敲下一家工厂的大门。她径直找到了刚刚贴出招聘告示的剧院经理,把身上的破衣服一掀。“我叫伊莎贝拉。”她只说了一句话。

就在伊莎贝拉掀开破衣服的时候,罗维诺·瓦尔加斯在邻国意大利出生了。这都是前面的事,现在演出结束的伊莎贝拉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独栋小屋面前。在门廊上她发现了一个孩子。

这是伊莎贝拉和罗维诺的第一次见面。

对于罗维诺来说,这意味着一场漫长等待的结束。两个月前迫于债务他跟着又一次做了寡妇的母亲来新城市落脚,三个星期后他已经摸清了贫民窟的街道。从一个城市搬迁到另一个城市、每一次移居都标志着姓氏的改变,五岁的罗维诺已经历过多次。在马德里只有一样东西他没有见过——伊莎贝拉。

他发现这件新奇东西是在安家落户一月又一个星期以后,当他母亲再一次卷进那种常见的街头争吵的时候。小罗维诺趁着鞋底子还没有抽到他身上的时候悄悄溜走了,越过漂着绿头苍蝇的水洼和正在腐烂的菜叶,绕过把一头棕褐色鬈发深深扎进黑色头巾、正和邻居因为五个鸡蛋争得面红耳赤的他母亲,躲开街面上吱吱乱窜的老鼠和比老鼠还瘦的狗,步子越迈越大,最终变成了跑。他快乐而漫无目的地跑过了两条街,在街道尽头孤零零立着的小屋院门前住了脚。天色还很早,罗维诺并不急着回家。他在小屋边上转来转去终于攀上了紧邻外墙的一棵树,骑在枝杈上伸手去够二楼卧室窗边的天竺葵花盆。罗维诺于是在这扇窗里第一次看到可爱的伊莎贝拉小姐,哼着小调,指甲红得像番茄,身上的裙子也像番茄,正在对着镜子涂唇膏。其实罗维诺并不知道唇膏是什么,正如他不知道心中鼓荡着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他只是晕头转向地收回已经碰到花盆的毒手,失魂落魄地下了树走过两条街回家,还没进巷口先收到了来自木拖鞋的问候。与阔别三天的老朋友结结实实拥抱过一回后罗维诺没头没脑地说妈我想喝番茄浓汤,——他得到的唯一具体的回应是瓦尔加斯夫人的一巴掌。

第二天罗维诺沿着相同的路线溜出家门,爬到伊莎贝拉窗前踌躇许久最终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献上了一支小鸟的羽毛。第三天出现在同一个位置的是花瓣皱巴巴的三色堇,第四天是奇形怪状的小石头子,第五天罗维诺恋恋不舍掏出珍藏的易拉罐拉环,然而这接二连三的努力显然没有收到应有的成效。无可奉送之后罗维诺终于决定把自己打包送到伊莎贝拉门口。现在他得偿所愿了。

年轻的伊莎贝拉并不知道这一段弯弯绕绕的故事。她仅仅是在这个陌生的孩子面前停住脚步,接着好奇地俯下了身。罗维诺事先把这一历史性的会面排演过不知多少遍,那双尖头高跟鞋停在他眼皮子底下时他正在第二十遍默诵自我介绍,昂起头的前一秒脑子里自动奏起了西班牙人进行曲,然而当罗维诺颇有自信地抬起目光直面那双深绿色眼睛时依然不争气地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上冲到颅顶,小约翰施特劳斯恢宏的旋律猛然刹在半空直条条扑落下来摔成一小节一小节火花四溅的音符而一整篇文从字顺的腹稿噎在喉口你推我挤迸裂出不连贯的a e i o u,叮里哐啷砸在耳膜上是铿然的大声。透过缤纷的声响罗维诺艰难辨认出自己的声音,尖锐而细弱的、孩子的声音,接着他就感到身下一轻。心情显然很好的伊莎贝拉抱着他走进了屋。

几周后贫民窟的居民惊奇地发现他们最富盛名的女邻居,伊莎贝拉,从二楼阳台上垂下一面花花绿绿的旗帜。那面权且被称作旗帜而事实上与旗帜缺乏外形上联系的织物依稀残留着哪一面破桌布的影子,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地、骄傲地向着街面迎风高扬,从一堆比例可怕地花花草草里勉强可以辨认出伊莎贝拉的名字。日后风靡欧陆的野兽派彼时尚未横空出世,未曾接受过艺术熏陶的小市民见此无不瞠目结舌,笃定这又是一件妖女蛊惑人心的杰作,不到一周满街的妓.馆都打出了大同小异的旗子。倘若其中有一个人再将这颇有马蒂斯之风的大作仔仔细细端详一遍,也许会在布面的一脚发现一个小小的“R“。这不起眼的字母暗中开疆拓土,不久后连伊莎贝拉抛向剧场观众的头巾手帕都沾染上它的足迹,一时间巷斗蜂起,不下二十个男人竞相认领自己的姓名以至于恶语相向再到大打出手,好事者把r开头的单词连缀成不成调的歌谣传唱在街头。兴高采烈哼唱着歌谣的闲人里当然也包括罗维诺,神秘字母所真正指代的那个人,夹在一群比他更兴高采烈的男孩子女孩子里并不觉得这一切同他有什么关系。他像其他所有住在贫民窟里的孩子一样曳着面粉袋子改成的宽大衣服在街上荡来荡去,趁人不注意装满一口袋的面包、鸡蛋、零分碎角,吱哇叫唤直到被母亲逮到。然而罗维诺丝毫不热衷于孩子帮丰富多彩的集体活动,邻居们聚在一起压低声音商议该偷哪一片果园打谁家的狗时他早就准备好干净的耳朵和空荡荡的胃,往往附带一手把的野花;大军还没开拔罗维诺已经走在通往伊莎贝拉家的路上,预备着迎接一整个金色的下午,充斥着伊莎贝拉的绿眼睛、放入方糖团团搅拌的柠檬红茶和淋着枫糖浆的松饼,连同故事里吃不到葡萄的狐狸与整整一排拧上发条踢踢踏踏的锡皮娃娃。很多个这样的午后伊莎贝拉会教罗维诺刺。,她喜欢看针线急急奔走,明晃晃的银针拖着长尾巴再布面上钻进钻出、颤颤巍巍探到空气里像要把什么刺穿刺死,一整块白布钉在无数针眼上密密麻麻排出伊卡洛斯、阿拉克涅与密涅瓦。姓卡里埃多的女人们几代以来珍藏着相同的词句,泼泼满满地端不住,顺着祖传的针线一路色彩斑斓地汤汤流了去。然而在罗维诺这一切当然是不甚了了。他只是坐在伊莎贝拉身边,细致而耐心地、在每一幅作品右下角绣上代表自己的”R“。

罗维诺六岁生日那天伊莎贝拉烤了大份的巧克力榛仁蛋糕,寿星推开门时蛋糕刚好出炉,他欢呼一声扑向烤炉又不好意思地避开绕着桌子团团转,被伊莎贝拉捺到高凳上捂住眼睛吹蜡烛许愿。许完愿吃蛋糕罗维诺小心翼翼,张大嘴又矜持地抿起来细细咀嚼,一茶匙蛋糕要分八次吃完。伊莎贝拉隔着一张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啜饮杯中的樱桃朗姆酒,支着腮帮子讲勇者的冒险故事、世界尽头的玻璃山与啄食永恒之砂的鸟,做了个鬼脸说罗维诺就是鸟儿中的一只。小鸟罗维诺涨红脸气鼓鼓,撇撇嘴说才不是,然而不到三秒他就单方面重修旧好,丢下蛋糕跑到对方面前邀功,姐姐猜猜我许了什么愿?猜不到哦,哎呀姐姐笨死了!说着罗维诺被自己的舌头扼住,心跳咚咚如擂鼓,伊莎贝拉眼睁睁看着他从头红到脚才听到断断续续的低音,其实,其实我想和姐姐结婚哦。结婚的话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吧?伊莎贝拉没有作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眼睛,笑着说:“许愿的话,说出来是不作数的哦。“

罗维诺那时并没有理解伊莎贝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十七个月后他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这次说话的人是罗维诺未来的继父,罗慕路斯·凯撒。这位意大利富商沿袭了凯撒大帝姓氏的同时也继承了后者救危难于水火之中的气概,三个月前他踏上马德里的土地、打算拜访过多年不见的表亲再继续周游欧陆的旅行,六天后他碰见了正在被无良菜贩子敲诈的瓦尔加斯家的遗孀,又过了半个月他“深深为这位夫人的坚毅与勇气折服,愿意用男子汉的臂膊为孤儿寡母提供温暖的避风港”。此刻这位颇具骑士风度与浪漫情怀的绅士正陪同未婚妻站在流动马戏团的帐篷门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承诺要照顾的那个孤儿从面前的摊位上拿起一对号称能使心愿成真的蜡烛。那天是一年一度的番茄成熟日,马德里的居民相互用番茄轰炸了一整天之后不约而同地决定在马戏团的观众席上做一回文明人。罗慕路斯并不例外,只是他的这一场马戏多少有些异样。海狮用嘴拱起皮球时这位先生的手从自己的膝盖挪上瓦尔加斯夫人的小臂,狮子钻过铁环时后者的手翻过来同另一只手十指相扣,空中飞人姿态优美地站到溜索正中间时罗慕路斯从背心口袋里摸出戒指盒单膝下跪,两分钟后盒中的戒指已经套上瓦尔加斯夫人的手。在起哄声中回过头来的罗维诺瞪着眼睛,直到跟着人流拥出马戏团帐篷也不理解为什么一转眼自己就成了别人的继子。恍惚间罗维诺听到自己的心在说话,这几个月来你很少见到伊莎贝拉。浩杂的人声一瞬间被推开抹平成为暗沉沉的背景板,巨大的空洞中那个声音继续往下讲,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还要少得多。这句话完结以后没了下文,潮水般的寂静褪去后罗维诺听到另一个声音,他母亲与罗慕路斯的交谈声。这对幸福的新伉俪早就开始兴致勃勃而满怀期望地铺设未来的生活道路,包括但不限于回罗马城定居再生一堆吵吵闹闹的小孩挨个起名费里西安诺卢西安诺查瑞拉,不过往后的话罗维诺已经听不到了。他站在小摊面前,一阵轻微的恐怖迫使他攥紧了手中的蜡烛。

当天晚上罗维诺擎着那对小小的橘黄色蜡烛越窗而出。他寻找伊莎贝拉的第一个去处是对方的家,当头撞上一屋子沉寂以后转身踏上了通向剧院的路。伊莎贝拉从未带他去过剧院,罗维诺自己也对这一地段不甚热心,跌跌撞撞摸索了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他从气窗钻进剧院后台时恰好碰见走廊对面一群人簇拥着伊莎贝拉走过来,想也没想就一路奔过去却被随行的工作人员挡开,什么卡里埃多小姐?对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那家伙几个月前就没继续干了谁知道她去哪里啦。罗维诺这才发现面前的女人并不长着深绿色的瞳眸,面貌也比伊莎贝拉要更年轻。她保持着自己那副微微有些稚气的神色很快地瞥了罗维诺一眼,随即端起与伊莎贝拉如出一辙的姿势走向舞台。被工作人员拎起来扔出剧院的前一刹那,罗维诺听到观众席方向传来的喝彩与掌声。

现在罗维诺站在大街上。街上空空荡荡,八月底混浊的风远远近近追逐着空酒瓶发出连绵的单调声音。栗色头发的男孩一个人钉在剧院门口渐渐感到一阵难堪的静默,最后终于不堪重负似的拔起脚来走掉了。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落荒而逃,罗维诺越走越快然而漫无目的,干脆变成在街上兜圈子,新皮鞋来来回回碾压路面上没有冲洗干净的番茄尸.体,噗呲噗呲,一个脚印是一个字母,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噗呲噗呲,西红柿骑士跨上最快的骏马翻越十座山岭打败恶龙救出公主,红红汁液拉住鞋底往西走是辛度瑞拉的水晶鞋往东走是夜莺的血,伊—莎—贝—拉,噗呲噗呲,噗呲噗呲,噗呲噗呲。整只鞋头都蹭上暗红色的番茄皮番茄肉的时候罗维诺停下来站在马路中间,街道向他的两侧伸展,一侧通往伊莎贝拉的家另一侧笔直地连接剧院。道路只有两端,漆黑的天宇下罗维诺头一次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罗维诺是在拐进另一条小巷时感觉衬衫后领被拎起来的,嘿,这是不是那个总爱往那婊.子家里跑的小流氓?另一个年轻的声音用一声口哨肯定了这个并不客气的定义,我们美人儿的小情人欧!罗维诺于是随即感到自己被两只有力的胳膊架起来,一左一右,接着他眼前出现一道门槛,脏兮兮有着绿色花纹的地砖,再然后是灰溜溜开裂的皮鞋,椅子腿,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在所有这些东西一下子飞起来、天花板像一只猛然倒扣过来的碗一样牢牢罩住他全部视野之前,罗维诺看清了门边酒馆的招牌。

被掼到地上的罗维诺像只猫一样跳了起来。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地上那对在这个不幸的夜晚一直被他小心保管的蜡烛,紧接着是一只毫不犹豫踩上去的脚。这对一个月前还在街头当流浪汉的罗维诺而言无疑是在斗牛面前展开了红布,所有将说出口然而还没说出口的话压在舌头底下变成一声短促的尖叫,他拦腰一头撞过去把对手扑倒在地顺带掀翻了一张小折叠桌,鼻烟盒长烟斗玻璃酒杯长酒瓶乒乒乓乓劈头盖脸直泻下来,两个人在一地亮晶晶的玻璃碎片里滚来滚去扭打起来。正当罗维诺趁空从地上抓起那一对蜡烛掖进腰带、又一翻身骑到对手身上的时候他看见了伊莎贝拉,货真价实的伊莎贝拉,隔着一排排长桌子矮桌子高瓶子矮瓶子变成某种迷离而扭曲的图像。她只穿着衬裙,正踩在店堂另一端一张被酒客簇拥着的桌子上一杯接一杯灌酒,闪耀的酒液顺着她下颌的线条一路汩汩流下去洇湿胸前的布料,起着哄的人群中不断有人试图在她微微抬起的光裸左臂上挂上优胜者的花环。酒馆的强光照耀下伊莎贝拉金棕色的脸庞是异教的神祗,供奉在葡萄藤蔓纠结的神龛。

罗维诺来不及思考。惊愕之下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赶快躲起来千万不能让伊莎贝拉发现,第二个念头里幼稚的英雄情结占了上风,他还没细细权衡利弊拳脚已经忠实地依从了后一个想法双双出动,地上的人齐胸被他倾全身之力死死压住只能徒劳地左右腾挪。这个小小的勇士发起狠来一拳一拳砸到肉上却忘记了对手的同伙,玻璃酒瓶在他一侧眼眶上方爆裂的瞬间他堪堪望见伊莎贝拉向这头遥遥侧目,她唇上搽着猩红色的唇彩,一如罗维诺第一次看到她的那天。

几天后罗维诺在市立医院整洁的褥单上醒来,一眼看到床头柜上端端正正立着的小蜡烛。他叫唤起来,随即匆匆跑进来一个护士,跟着是他母亲,最后罗慕路斯·凯撒也走了进来。他母亲开始絮絮叨叨叙述他躺在病床上的前因后果,讲到一半停下来用手帕揩拭通红的双眼,罗维诺立马注意到她手上的戒指换了位置。罗慕路斯走上前来揽住妻子的双肩,接着转向罗维诺,如你所见,小家伙,以当下的情况来看我们最好尽快回罗马去。罗维诺没有回答。他从胸膛里叹了口气。

一周后头上还裹着绷带的罗维诺出了院。当天下午他跟同母亲与继父登上了前往罗马的航船。

……

刚刚结束学业不久的年轻律师罗维诺·凯撒再次触及马德里地面时二十三岁,这座城市已经在不断的改造翻新里渐渐丢失了旧有的面貌,只有西郊那一小片穷人聚居区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他的脚掌连连亲吻十数年前熟习的土地,最后在一座独栋小屋前停下了。小屋明显无人居住,门前铭牌上的字迹日侵月蚀早已模糊难辨,窗台上的盆花枯萎殆尽,爬山虎从外墙上垂下细长弯曲的蔓枝。罗维诺问在街口卖花的老人这是谁的房子。

“这是个没人要的空房子,之前只有个出了名的浪荡女人住在这里。”对方回答,“不过谢天谢地,那个害人精六年前就死啦。——对了先生,您要买束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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