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土豆泥和螺旋爆炸垃圾桶

21世纪杰出废物代表
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大龄儿童

电次君会和我一起逃走吗?她听到自己问,语调轻快像一个少女的吻。接下来应当是一个真正的吻,束紧的手臂和绷起的小腿肚,娇蛮的、猫一样的眼睛笼纳了漫天的星光,试探的舌尖和另一副唇齿难舍难分。逃走,要逃到哪里去呢。蕾塞从来不拿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拷问自己,也从没想过真的从别人那里得到回应。她生活在一个盛产没头没尾事情的年代里。漂亮的异邦少女每天套上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穿过昏暗的小巷去咖啡店上班,每个月三次从残着茶渍的瓷杯底下抽出叠成小方块的情书。附近中学的男高中生翘了课去照顾咖啡店的生意,吞吞吐吐问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满面通红不敢看女店员的眼睛。情书上的字迹五花八门,夹着干花、蝴蝶翅膀和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蕾塞一一铰碎扔进抽水马桶时偶尔会想起那些再也没有露面的顾客和缺失下文的问题。大概许多问题原本是不需要解答的,“问出来”本身就成了目的。蕾塞朦朦胧胧地想,含在口里的半截舌头像抖颤的灵魂。

那...蕾塞要和我一起逃走吗?可毕竟还是有人回答了她不成问题的问题,用算不上解答的方式。刚刚打败了她的目标有乱糟糟的金发和一对无辜的狗狗眼睛,歪着脑袋坐在沙滩上和每一个坐在咖啡店里的蠢高中生一模一样。他永远不会明白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蕾塞想。他永远不会明白她用脚掌试探过他走过的每一条路,早在第一次相拥之前她就熟习他呼吸的温度,永远不会明白那条俄国人的嗓子几千次几百次念诵相同的名字、单调的音节从她喉头连绵不绝地滚过像一条暗夜里流淌的河,他的名字他的照片充塞着她房间里成沓的笔记本与相册,像一场真正的、盛大的暗恋。蕾塞想起上上个目标或者上上上个目标带她去看电影,银幕上女主角泣不成声袒露心迹的时候她摸索着握住了男人的手,散场后对方俯下身笑着说我们也让耶利哥之墙倒塌吧而她抽出短刀刺穿了面前人的心脏。对她而言恋爱就是如此,问题的答案是精确计算过的微笑与分秒不差的心跳。蕾塞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一切都告诉电次了,但是没关系,反正这是一场告别。她于是惨然一笑,拾起脚步走开了。走到半路上她听到身后传来不甘心的声音,我明天在咖啡馆等你喔!他果然不能明白,蕾塞对自己说。电次不懂这一切正如蕾塞不明白或假装不明白电次的答案是爱。

......一天后她还是站在小巷入口,看着巷子尽头红头发女人的身影显现出来。错了,全都错了。蕾塞想。她记起城里老鼠与乡下老鼠的寓言,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还是叫瓦丽卡的小姑娘、因为算错了加减法而烦恼,母亲宽厚的手掌抚着她入眠。五岁那年她出门去森林里采果子,回家时恶魔的脚印踏遍了村寨。她不能算好学生,从一开始就在填补错误的答卷。终于明白不懂不是不幸,而是太幸运了。...电次君,其实我也没有上过学。

瓦丽卡倒在咖啡店门口的小巷里。她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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